文/白芷

纪实的力量在凸显。

“这一轮综艺的崛起便是借助纪实的力量”，纪录片导演刘军卫直言。而视纪实为生命的纪录片也正在变得不一样。

《舌尖上的中国》是国产纪录片的一个转折点，将纪录片从传统的高知、高消费、高收入人群推向泛大众。近年来，网络平台在纪录片领域不断试水，也让纪录片逐渐贴近年轻人。像《我在故宫修文物》《人生一串》《宠物医院》等纪录片最开始都是在B站爆火，优酷出品的《我和我的时代》《奇妙之城》，腾讯视频推出的《风味人间》《早餐中国》也都颇受年轻人欢迎。

看纪录片成了一种逐渐发酵开来的潮流。

纪录片越来越“鲜”了

以往，很多观众对传统纪录片的一个观感是节奏慢，沉闷，没有综艺节目娱乐。因而，纪录片在国内的市场一直比较小众。刘军卫一度对中国的纪录片市场环境“很绝望，感觉太难了，但是这几年真的非常好，越来越多年轻人开始喜欢纪录片”。

据了解，B站的纪录片频道已经拥有9000万观众。优酷人文的用户规模也达到了1.7亿。对应的人群画像也呈现出女性化和年轻化的态势。年轻观众开始喜欢看纪录片，这对纪录片创作带来了很多新的变化。

优酷纪录片中心总监张伟就认为这个行业会越来越不一样，纪录片将不仅有真实的魅力，也会兼具娱乐性。而这种娱乐又是区隔于综艺的另外一种境界，更多的是内心的释放。

其中的一个重要变化就是形式越来越多样。记录+成为一种趋势。

像《奇妙之城》就采用了纪录片+综艺的形式，也可以称为纪实真人秀。许魏洲、肖战、周深、白宇、吴磊等的参与，让观众看到了明星真实的另一面，使得纪录片变得鲜活起来；B站出品的《来宵夜吧》则融合了纪录片和短视频的方式，每集8分钟讲述一个美食故事，纪录片形式开始灵活起来；《古墓派》则结合了游戏和互动，打破了你播我看的形式，用户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导演，参与到节目的推进中。

张伟认为，未来纪录片将会不断渗透到不同内容行业，跟新闻、综艺、直播、体育等进行结合，以纪实为中心链接不同形式，打造出丰富多元的内容文化。比如优酷在尝试做的纪录片+剧，又称为纪实剧。其内核依然是真实的元素，只是表现形式以剧来表达。

另一个重要特点是纪录片开始有了生活的烟火气，传递着多样的生活方式。

长久以来，纪录片是一个被低估的内容的载体。如今，纪录片的内容正从自然、美食扩展到潮流、音乐等，贴近年轻人生活的选择越来越多，很多人都可在纪录片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娱乐方式、生活体察或感受。

像《早餐中国》《向着宵夜的方向》以个人化、平民化的叙事关注普通人的一日之餐食。《奇妙的蛋生》则聚焦女性生育，涉及冻卵等切中年轻女性关心的话题。腾讯视频将推出的《凤凰》，将选取十位时代榜样女性出演，展现历史先锋女性的传奇一生，以此探索纪录片内容的网络化表达。

作为资深从业者，张伟希望可以不断通过纪录片的方式，打开观众的视野，去认知社会以及世界。

不失“真实”和“对话”的魅力

纪录片的另一个价值就是通过最真实的影像去记录时代，记录每个普通人，让观众从中看到自己，找到真善美的价值和内心。这也是很多创作人对于纪录片的一种情怀。

当纪录片变得流行起来，中国传媒大学副教授周逵认为，纪录片的基本创作方法依然是一致的，“就是关注每个具体的人”。现在来看，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我们看到他人的生活及遭遇的困境时，互联网上往往会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一是破防，另外又会缺乏基本的共情。

周逵认为就是因为“我们缺乏一种结构性的观看和阅读，而纪录片能提供一个相对结构化，可长可短的生活情境的真实还原，让人从中产生共情”。不管记录的对象是艺人还是普通人，纪录片的创作都应将对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把生活情境进行还原，有了这样的心境，才能产生共情。

纪录片导演出身的张伟，虽然站在了一个平台和纪录片品类管理者的层面，依然认为纪录片创作者的初心还是“记录每个普通人的生活”。如今的时代，每个人都希望能够发出自己的声音，纪录片便是一个非常好的让普通人与时代对话的载体。这也是纪录片可带来的魅力和力量。

拍过广告，做过综艺、晚会节目的刘军卫，扎根纪录片行业20多年再没有动摇过，就是感慨于纪录片对于生活的真实记录。“我觉得生活比戏剧更戏剧，编不出来，每个选题，每一次新的创作，都会带来无数的欣喜。”刘军卫希望把这些感受和对生活的认识传递给大家，“有时候，有些片子可能会很小众，我做的时候就知道，如果能够有一两个人反馈我，我就很高兴了”。

周逵同样认为，纪录片人特别有表达的欲望，做纪录片就像一种自我发现的过程，做片子的人和看片子的人，都在找一个参照样本进行自我发现。纪录片很好地提供了一个真诚的参考系，透过影像看他者的生活，看别人的时代。

从这个角度而言，对于不同代系的人都需要这样一个过程。尤其当我们困惑时，纪录片能够用特殊的方式告知我们，原来还可以有这些参考。这或许也是年轻人喜欢看纪录片的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能够从中看到别人，也看到自己，关心别人，也是关心自己。

一切纪录片的共鸣，都是源于自我。

网生纪录片推动变革

年轻人在靠近纪录片，这和互联网平台的关系密不可分。互联网时代，网生纪录片的出现加速了纪录片本身的转型和升级。

传统纪录片的内容走向是依次爬升的，节目的最后往往是最好看的部分。而网生纪录片则完全不同，如果在前8分钟没有吸引到观众，用户流失率就会非常高。这对于纪录片创作产生了不同以往的要求，包括观众对于社交和互动化的诉求也越来越高。

很多业内人士有一个共识，未来纪录片的创作甚至要埋好发弹幕的点。像一般的纪录片节奏如同机关枪一样，一直打下去。但对于网生纪录片，可能要在期间有10秒的节奏舒缓期，以此把话题埋进去，让观众有发弹幕的空间和时间。因而在张伟看来，纪录片的制作，在尊重导演创作空间的同时，在当下，还要拥有平台思维，包括后期、宣推、上线等都需要有互联网意识。

而面对多元的受众，纪录片同样需要来自互联网平台的宽容度。如今，没有哪个平台只做一个调性的东西，无论从平台的商业角度还是从纪录片的精准度来讲，都需要宽容多元性。

我们也可以看到，各个平台纪录片的内容在多角度开花。

今年，优酷主要在科幻探险、历史传奇、悬案剧场、美食青春、我心归处等五大类型领域进行创新，将推出12档纪录片，其中9档皆为全新IP。涵盖了历史纪录片《中国，我们的故事》《卧龙》借助历史故事，凸显纪实内容的戏剧张力；《火星风暴》释放对未来的想象与渴望；《奇妙之城》《我的时代和我2》展现新时代年轻人的本真个性和奋斗追求；悬案剧场将推出纪实剧《暗夜读心》《隐秘撞针》等。

腾讯视频则将从生活方式、社会现实、历史文化、自然科学四大品类发力，完善纪录片内容生态。像今年将推出美食纪录片《风味人间3》、历史纪录片《凤凰》《敦煌：生而传奇》《布达拉宫》、与BBC合作的“胖滚计划”新作《完美星球》，以及全新美食纪录片《一日之食》等。

据企鹅影视纪录片工作室总监朱乐贤介绍，2021年腾讯视频还推出了纪录片的全新分账规则。取消了由平台对内容进行定级的传统方式，回归用户本位与内容价值，统一使用“会员有效播放次数单价”作为唯一单价，将选择权公平地交在用户手中，让纪录片创作者以内容取胜。同时，腾讯视频将会员有效播放次数的计数门槛设置为3分钟，有效地提高了创作者的经济收入。用户的喜欢也成为了收益的唯一标准。

B站在今年也将上线超30部纪录片，包括了《但是还有书籍2》《王朝：狐獴特辑》《Ancients》等，以及围绕“逃不掉的美食纪”活动，陆续将推出的《我粉你》《人生一串3》《第一餐》《小城夜食记2》等美食纪录片。

有诗和远方，也有新模式

技术驱动内容创新。因而，随着技术的进步，纪录片的生产流程和商业模式等也在发生改变。像去年被成为5G的元年，这一切都为纪录片产业带来了更多可能性。

《古墓派》这类互动纪录片的出现，让纪录片超越了时长的限制，变得立体化。而考虑到许多用户通过手机屏幕观看内容；《风味人间》利用超微拍摄手法呈现了食物分子层面的变化过程；历史剧情纪录片片《敦煌：生而传奇》则将采用4K拍摄，力图还原这一文化宝藏的恢弘；从全球视角拍摄地球的《完美世界》则通过最先进的卫星技术，将自然历史与地球科学结合，揭示星球的运转。

互联网平台的加入，也在使得纪录片的商业手段越来越丰富。像之前的《日出之食》，在播出期间，节目便在盒马门店里推出了同款的产品。据官方数据统计，在播放期间，盒马门店同款产品的销量增加30%到40%。

像讲述中国传统匠人的纪录片《一百年很长》，记录的虽然都是非遗传承人，但是大家的生活并不好，十年如一日的做着一个手工艺品，销量辐射的范围很有限。但是在这部纪录片和电商的结合下，这些手工艺品有了走出去的机会，也开始改变着这些非遗人的生活。

纪录片+衍生品的商业模式，也越来越多的得到大家的认可。像《我的时代和我》在播出期间，也曾推出了同款的包包。很多平台都在陆续做相关的尝试。

张伟相信，未来通过商业模式的演化，整个纪录片行业的生态会越来越良性，而“只有行业生态变得越来越好，纪录片才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