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灵樨

 

8月16日，第十届茅盾文学奖揭晓了获奖名单，其中梁晓声的《人世间》、徐怀中的《牵风记》、徐则臣的《北上》、陈彦的《主角》和李洱的《应物兄》拔得头筹。据悉，这五部作品中，有三部已出售了影视改编的版权，梁晓声的《人世间》更是被一未文化拿下了全版权合约，目前电视剧版将由腾讯影业出品。

 

 

电视剧市场一直都青睐于网络文学的改编，而如今，严肃文学登上了影视改编的舞台。像《人世间》、《平凡的世界》等长篇小说相较于《七月与安生》等青春短篇小说来说更适合于电视剧的改编，但严肃文学的作品在前几年却较少引起制作公司的注意。虽然每年都会有严肃文学作品改编的影视剧问世，但相比网络文学来说还是占据了较少的比重。

 

甚至，小说出版业也开始重视文学的改编，作为严肃文学依托的《小说月报》的百花文艺出版社还成立了影视文学部，专门负责小说的改编和开发。

 

 

 

电视剧市场

对严肃文学的改编仍心存芥蒂

 

严肃文学的影视化改编永远无法跳脱出“一流作品、三流改编”的魔咒，这也是严肃文学之所以在电视剧市场中无法占据主流的重要原因。

 

不得不承认，严肃文学的电视剧改编存在根本的困境。在电影中，或许严肃文学能够发挥出其最大的价值，早些年有《红高粱》、《大红灯笼高高挂》、《黄土地》、《菊豆》等优秀而经典的文艺作品，基于严肃文学本身的精神内核，张艺谋、陈凯歌等第五代导演与严肃文学之间是互相成就的关系。

 

严肃文学存在电视剧改编困境是有其历史根源的。

 

首先，严肃文学内容本身的史诗性和严肃性，降低了内容的娱乐性和可看性，这不符合互联网时代的受众需求。文学性和市场性如何兼容，这仿佛是个永远都在思辨的哲学问题，对于影视作品也是同样，往往具有深刻思想内涵的电影和电视剧，其受众也是偏向于小众狂欢，不符合主流受众的基本口味。

 

从此也可以看出，严肃文学虽然能够成为内容质量的保障，却无法满足所有受众的口味，对于制作方来说，是存在改编风险的。

 

其次，艺术性与商业性难以结合。在这点上，电视剧版《白鹿原》的改编就非常成功，获得了口碑和收视双丰收的成绩。

 

严肃文学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有些展现宏大的时代和历史变迁，有些表现工农阶层人民的底层生活困境，都能够引发一定的思考和反省。而电影的艺术特性要高于电视剧，也具有更加丰富的表现手法，能够通过构图、影调、镜头等多种手段构建和呈现文学作品中的艺术高度，这对于以叙事为主的电视剧来说是很难达到的。

 

就拿《红高粱》的改编来说，在电影中，张艺谋可以通过大片的红色来表现主人公的悲壮和爱国情怀，这也构筑了张艺谋的美学风格。但是在电视剧中，红色并不能成为渲染环境的主色调，冗长的剧情会让观众们产生审美疲劳，因此人物的塑造和情节的呈现成为了改编的重头戏。

 

 

今年茅盾文学奖的获奖作品《北上》也将被《带着爸爸去留学》的团队改编成电视剧，作品是以“大河闻名”为基准，讲述了一个民族的秘史，具有史诗性和民族性。故事性不强的作品对于影视化改编来说是颇具难度的，如何在保留小说宏大框架的前提下，将内容细化为具体的、可视的情感和情节，是制片人张书维和导演姚晓峰迫切思考的问题。

 

第三，严肃文学蕴含的沉重话题不符合电视剧受众的需求，尤其是在互联网时代下，网络受众所喜爱的流量和网感元素的加入，会破坏掉文学作品本身的韵味。

 

莫言的《丰乳肥臀》要改编成爱奇艺的超级网剧，这样一部承载着“家族命运变迁史”的严肃文学作品，竟然要以小说IP的身份进军互联网领域，就连莫言都坦言：“我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世界会变成这样。”

 

《丰乳肥臀》被称为“挖掘沉痛苦难下任性不灭的善良和延续的希望”，书中的女主角分别嫁给了土匪、国民党、共产党、美国人，其中包含着大量的性描写和战争杀戮的血腥场面，在当时出版的时候就备受争议，何况是要搬上荧屏，这在审查方面就需要注意，也增加了改编的难度。

 

 

如果要遵照原著，小说里的女人们都是“丰乳肥臀”，那么在现实生活中，找到符合这样外貌特征的女演员也非常困难，因此为了减少拍摄的难度和成本，自然要在很多细节上做出改动。

 

小说的影视化改编本身就存在改编风险和难度，严肃文学的改编更是有诸多限制，但是无论是改编什么题材和类型的小说，都应该在把握小说精神内核的前提下，按照符合电视剧创作的方法和思路进行艺术创作，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实现艺术性与商业性的平衡。

 

 

 

互联网开始青睐

购买严肃文学影视版权

 

据说，今年广电总局发布的86部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重点电视剧“百日展播”剧目中，腾讯影业出品的影视项目就有9部入选。在今年的UP2019腾讯新文创生态大会上，作家麦家做了主题演讲，他的新作《人生海海》的电子版也将登陆QQ阅读。由他的经典作品《风声》改编的电视剧也是由腾讯独家出品和制作的，看来麦家与腾讯渊源不浅。而腾讯又再度收入了茅盾文学奖的新获奖作品《人世间》，可见其已将改编的矛头对准严肃文学。

 

爱奇艺对于老作家和严肃文学也逐渐重视，在“老作家与爱奇艺”的演讲上，莫言正式宣布他的小说《丰乳肥臀》将与爱奇艺合作，成为爱奇艺即将打造的四大超级网剧之一。同样作为四大超级网剧之一的还有《我是余欢水》，该剧改编自余耕的小说《如果没有明天》，以诙谐荒诞的方式描写了社会底层小人物余欢水的艰难境遇和心路历程。目前该剧已开机，由正午阳光操刀制作。

 

 

在互联网时代下，严肃文学也开始了与互联网结合的道路，互联网需要依靠严肃文学做内容补充，而严肃文学也需要通过互联网扩大收益和影响力，二者达成了双赢的状态。

 

今年，张嘉译与闫妮合作拍摄了一部由陈彦的小说《装台》改编的同名电视剧，网络播出平台未定，剧情内容讲述了西安人和西安的秦腔文化在改革开放大潮中的浮沉与变化，具有强烈的史诗性质。

 

而陈彦的另一部小说《主角》也于一年前完成了影视改编权的出售，目前的改编信息尚不明确。

 

 

这两年，严肃文学的改编势头正盛，不过播出效果仍未可知，对于严肃文学的改编，平台一直都处于谨慎态度，今年爱奇艺和腾讯两家互联网巨头公司对于严肃文学版权的购买是竞争还是偏爱，都无法做出明确的预判。

 

在“互联网+”的时代下，严肃文学是否能顺应时势，真正迎来春天呢？其还要看整个改编创作的过程。对于严肃文学的作者来说，作品最厌弃“媚俗”，但电视剧作为一种大众狂欢的艺术表现形态，难免会落于俗物，而严肃文学的作者们也坦言，对于影视改编的过程自己是无能为力的，只希望电影电视艺术家们能够尊重原著。

 

 

 

老作家与严肃文学成为“刚需”

 

出于对现实主义题材的重视和需求，严肃文学的内容又恰好满足了制作方的要求，这也是为何平台突然对严肃文学及老作家青睐的原因之一。中国的电视剧市场急需像《大江大河》这样的作品，而原创作品由于其制作慢、创作难度大等缺点无法大量满足受众们的需求，因此严肃文学便成功补位。

 

 

严肃文学中不乏史诗类的作品，比如《北上》就讲述了运河文化和时代的历史变迁；陈彦的《主角》和《装台》都弘扬了秦腔文化。这样的内容可以为献礼题材做出补充，弥补现实主义题材剧内容上的不足。

 

其次，资本退潮，流量IP失灵，网络上的玄幻、悬浮小说早已不能满足受众们的需求，而老作家和严肃文学的性价比更高，他们的内容质量更加有保障，而且价格相比流量作家更加便宜，自然也会成为出品方的首选。

 

据说，陈忠实将《白鹿原》的版权免费赠送，分文不收，要求只是要演员们把戏演好，制作方们把戏拍好，不要糟蹋了好作品。而《盗墓笔记》和《鬼吹灯》的版权费却十分高昂，高达几千万，这样对比下来，自然严肃文学更会获得投资方的青睐。

 

 

第三，严肃文学作家拥有了多年的创作经验和文化底蕴，其格局更加宏大、思想更加深刻、内容更加扎实。而网络小说的改编剧早已将改编剧的名声诋毁了，平台也急需严肃文学拯救平台名声，带给国产观众希望。

 

严肃文学的改编要从根本上注意艺术性与商业性的结合，因为艺术作品归根到底是需要欣赏者进行艺术鉴赏的，只有进行了艺术鉴赏才算作是完成了艺术系统的闭环，才能使艺术作品称之为艺术作品。因此，艺术作品在进行艺术创作的过程中，是需要适应着欣赏者的审美需求进行创作的，所谓“需求决定供给”，只有满足了观众们审美需求的电视剧作品才能获得巨大的成功。